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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人散文作品
巴人原名王任叔。浙江奉化人。1920年寧波第四師范畢業(yè)后在寧波等地任小學(xué)教師,發(fā)表了許多白話詩和小說。1923年加入文學(xué)研究會。以下是巴人散文作品,歡迎大家閱讀!
非甲即乙【1】
曾經(jīng)有人說過“不革命,即反革命”的話,如其這話給“學(xué)院源”的辯證法唯物論者看了,―定覺得太過機械了。
因為不干革命工作的人,未必全都是反革命的。
人盡還有第三條道路可走。
譬如努力于學(xué)術(shù)之類。
但仔細一想,我們卻也不能不承認這話的真理。
我們首先得看說這話的場合。
如其在大革命的激流中,有人若要停息在這激流里,那無疑是變做一塊阻礙激流前進的石頭。
此其一。
同時,如其我們把革命當(dāng)作前進的精神來看的時候,那么,不前進的,必然后退,即使自身穩(wěn)站在原處,并未后退,但時代卻把你拋撇在后邊了。
而況沒有一個人,能遺世獨立,而不或前或后移動的。
有之,其惟死人乎。
那么,當(dāng)今之日,有人能大言壯語說非甲即乙的話,那也可斷定其為真理。
比如,“亡”國與“救”國。
“斷送”與“收復(fù)”,“賣”與“不賣”,“嘻皮笑臉”與“摩拳擦掌”等等。
其實,什么事一到緊要關(guān)頭。
只有兩條路,任擇―條的。
亡了它也吧,拯救它也吧,事情總得有個決定。
“容忍”“延宕”甚至于“茍且偷安”,那還是前一條路。
趙構(gòu)避居臨安,到頭來,還讓元收拾這塊土地。
蓋因“不死不活”必至于“有死無活”。
自然,我們不必擔(dān)憂,元清以來,我們的士大夫,還是朝衣朝帽,修臉刮胡,自稱奴才,至于老百姓,則又有欲做“奴才”而不得,不勝咨嗟,今日以后之中國,是不用我去想象的。
何況我們中國最偉大的“作家”,教人之道:要亦不外“忠恕”二字。
忠為奴才之道德,恕為奴才之作風(fēng)。
求奴才而不得,“忠恕”也就得以千古。
不幸的是,我們的字典上,猶有“困獸猶斗”這一成語。
但也還只是困獸而已,非固人也。
人獸之間,自有距離。
于是我們應(yīng)對此世道,坦然而無愧。
我們的路,畢竟只有一條:“如此如此”,錦囊妙計,有待日后分曉。
吁!
大聲說出你的愛【2】
深更半夜,電話鈴?fù)蝗豁懫,我沒頭蒼蠅似的奔向電話。
拿起聽筒,對方掛了。
他媽的,就算打錯了,好歹也有個交待呀。
我一時心里空落落的,不知是放下電話好,還是自己仍有什么別的想法。
躲回床上,我真覺著冷了。
今年的秋天,好象來的特別早。
雨把夏天的一切都沖走了,把人心也沖的潮兮兮的。
這些天,我總是忍不住的濫情。
忍不住的想起小輝。
去年秋天,一次她打電話給我,要我去找她。
我到了她家門前才發(fā)現(xiàn)她一個人坐在臺階上,眼睛紅紅的。
未等我問怎么了,她就沖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脖子,說:“沒家的感覺好可怕。
于是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我身上擦。
只記得那時她的手表貼在我脖子上,涼涼的。
我不明所以,只是茫目地擁著她,告訴她:“你不會沒有家的。
后來我才知道,那天她只是誤把自己反鎖在了門外。
小輝有一雙極普通的眼睛,普通的眉毛,普通的鼻子和嘴。
站在你面前,就是這么一個普通的女孩;走入人群中,立刻再難將她發(fā)現(xiàn)。
可我依然愛她很深。
此刻我拿出她的照片,那是她曾給我的唯一一張照片。
再次旋亮臺燈,把這張早已諳熟的臉看個仔細。
照片上的她穿著我送給她的白色T恤。
那也是我們相識三年中,我送給她的唯一一件衣服。
僅僅四十塊錢。
可買過后,她久久不穿。
我一直以為她不喜歡。
在我的威逼利誘下,她終于承認“舍不得”,因為是我送給她的。
面對這樣一個女孩,我常有的是感動。
可我卻不知如何去回報她的多情,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清晰地表達我自己。
或許我也從未想過要去說些什么。
后來我為她拍下了這張照片。
按下快門的一刻,我要她說“茄子”,她卻偏偏說“蘿卜”。
于是照片里的她,永遠沖我撅著嘴。
夜深人靜,我久久的摩挲著手中的照片,不愿放下。
淚一滴滴落在照片上,來不及擦干凈。
我覺得用“自我感覺完全錯位”這句話來形容自己一點都沒錯。
不論是我激動還是平靜的時候,我都不太懂如何解釋自己。
在我情緒最極端時,我的耳邊總不時的響起一段音樂。
象是BEYOND的。
只有前奏。
每次都是這樣,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是為什么。
相識三年之久,小輝終于向我提出了分手。
理由只是:在我身邊,她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感覺。
我知道自己想挽回,可不知該如何去挽回。
我想她并非是真的要和我分手,可我卻并沒問出口。
末了只有一句話:“如果你想要分手的話,那好吧。
”那一刻,她久久的望我。
眼神中的失望,驚得我只覺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。
當(dāng)她轉(zhuǎn)過身大步離去,我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將她喚回。
是否相愛的人,永遠都只能象兩列對開的火車,只有擦身而過的緣份。
他們在相愛的時候,忘記了去傾訴。
他們在等待,等待對方先說出來。
可悲的人,為何要如此高傲?為何要如此固執(zhí)?
我們的故事本該到這里就結(jié)束了,劃上一個平淡而又無奈的句號。
可是沒有。
分手的一個多月后,她出了車禍。
從來都習(xí)慣,這樣的事發(fā)生在別人的世界里。
可是它這次實實在在地發(fā)生在我身上,發(fā)生在我眼前。
奪走了她,我的小輝。
這個我曾一心一意要她做我老婆的女孩。
小輝的好友緩緩向我道出了小輝的出殯日期。
我只知道自己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,其余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我和小輝相處了三年,有一千多天,很長很長。
我和小輝相處了三年,比起我想要陪她一同走過的歲月,這甚至不能算什么,太短太短。
短到她家里的人甚至不知道她有我這樣一個男朋友。
出殯那天,我只能遠遠地跟在她親屬們的身后。
淚水滂沱的我,肝膽俱裂,我多想再擁她入懷中。
再拉住她的手,讓她乖乖地跟在我身旁。
可是伸出手,我只能拉住幻覺。
小輝走了。
出事后的日子里,我每晚都做著同樣的夢。
夢見我對閉上雙眼的小輝說:醒過來,小輝,我把心里的話全說給你聽好么?于是小輝就醒了,我也醒了。
醒來后才發(fā)現(xiàn),我的枕頭已經(jīng)濕透了。
此刻的黑暗中,手捧她的照片。
我的感覺再次錯位。
我躺下,在身邊留出位置。
讓我的小輝就睡在我身旁。
耳邊反復(fù)不停地響著,仍是那段快要讓我崩潰的音樂――《遙望》。
我哽咽了,我聽見自己和著耳邊的樂聲唱下去:每天多么多么的需要/永遠與你抱擁著/忘掉世上一切痛苦悲哀/縱使分開分開多么遠/也會聽到你呼喚/期待我這一生再會你……
我的好兄弟們,或許你們比我經(jīng)歷的事要多的多。
可是,聽我一句好嗎:能珍惜就珍惜吧。
她向你要的,或許只是一種歸屬感。
如果你是愛她的,把你心里的話講給她。
讓她從心底里有個依靠。
因為,愛經(jīng)不起等待。
哭【3】
哭泣是弱者的表示。
而強者則善聽人哭泣。
有友人死了父親,覺得非常悲痛,然而哭不出。
在父親的靈前,看親族皆放聲大哭,于是覺得為人子的自己,也非一哭不可,然而偏哭不出。
越哭不出,越覺責(zé)任重大,應(yīng)該哭;終于欲仿效別人哭聲,進而欣賞別人的哭聲,忘掉了自己的悲痛。
但這也許是那友人不甘隨俗,而為同聲一哭;也許在潛意識里,覺得對死人哭訴,根本無用;悲痛只有自知,大可不必向死人“示威”之故。
然而,中國民族,是個好哭的民族。
妻死其夫則哭之:抑揚頓挫,務(wù)使音韻悠然。
母死其子則哭之:長短合度,務(wù)使聽者神往。
但男子則大都嚎啕或暗泣。
此風(fēng)使然,千百年而未或更改。
一至今日,則有所謂跪哭團,哭諫團之事。
三四年前,我在武漢教書,教員欠薪,積七八月不發(fā)分文,于是有跪哭團之組織,而教育當(dāng)局,為妻兒生命請命。
我看這辦法,不是路道:我既不能像我友人,在死骸邊欣賞別人哭泣,我又無鐵鑄膝蓋,匍匐于衙門之下,長跪于高堂之前。
于是只好溜之大吉。
現(xiàn)在,我又看到報上有哭諫團組織。
較之跪哭團,固然無勞膝蓋,但也頗費唇舌。
然而有效與否尚未可必。
我以為與其哭而諫,不如恨而立。
國事絕非私人玩藝,哭諫又何能動于人。
國事本為自己之事,只有自己起來,負擔(dān)一部責(zé)任,才是辦法。
故善哭泣者,必為惰性甚重者,乃將生者之責(zé)任托付死人之流也。
原載1936年12月24日《立報?言林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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