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下一片芳香

　　雨后。雖然一場陣雨帶來了不少清新的空氣與泥土的芳香，但更為抵擋不住的，還是這炎炎夏日的燥熱。

　　街邊。握著手中的錢，我慢慢地走在這條再熟悉不過的，通往商場的路。因為熟悉，我的心里多了一分悠閑與自在。

　　像往常一般，我自然地跨入了商場的大門，卻瞥到了與平時不同的一幕。

　　商場大門的不遠(yuǎn)處，有一個看上去將近八十的老人，怎么說也是本該待在家中頤養(yǎng)天年的年紀(jì)了，可他卻弓著腰，背上背了一個白色的麻布袋，袋子中瓶瓶罐罐的輪廓若隱若現(xiàn)。

　　歲月染白了老人的頭發(fā)，他穿著灰色的破舊外衣，手里拿著一個碗，就如每一個乞討者一樣。我望著他，不用經(jīng)過太多的思考便可知他的身份，家里長輩口中的“那種人”，太常見了。只是這家商場一向管理得很嚴(yán)，明令禁止乞丐和一些穿戴不整齊的在門口逗留。

　　果不其然，一個年輕女人從商場走出來，向老人走去，看穿著便可知，她是商場的工作人員。女人走近，站定，便沒有了剛才行走時那文雅的氣質(zhì)，而是一只手叉著腰，另一只手直直的對著老人的鼻子。女人和老人“溝通”了一會兒，像是沒有達(dá)成一致，她的態(tài)度便更加惡劣，老人對她鞠躬，像是在哀求什么，可女人不予理會，更加大聲。看到路過的人朝自己看來，女人才收斂了一點(diǎn)，嫌棄地朝老人甩了甩手，轉(zhuǎn)身離開。

　　我心情復(fù)雜地看著這一切，回頭走進(jìn)了商場。

　　買完了爸爸叮囑的東西，準(zhǔn)備回家時，陣雨又開始下了，我小聲抱怨著天氣的多變，無奈地退回商場躲雨，又看到了剛剛那個灰色的身影。

　　老人木然地站在雨里，單薄的衣服被淋濕了，他下意識地朝商場走了幾步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，頓了頓，回頭走回了一開始站的地方，不太靈活地蹲下來，用撿塑料瓶的麻布袋笨拙地?fù)踉陬^上。

　　街上。是五顏六色的雨傘，五顏六色的衣服，仿佛故意將一身灰色的老人隔離開來。大人，孩子，行色匆匆，冷冷的經(jīng)過老人，無一回頭。一個五六歲的孩子，牽著媽媽的手，經(jīng)過老人時，短暫地停留�！白甙勺甙�，別理他，是騙子，我們要趕快回家了。”孩子的母親倒是很熟練地拉走了孩子，瞥了老人一眼，繼續(xù)走。

　　老人的頭垂得更低。我想到了自己那和他年紀(jì)相近的爺爺，我的心里對他的憐憫油然而生。他那么狼狽，像被所有人遺忘了一般，有些凄涼地蹲在那個角落�；蛟S他也會有家，或許他也有親人，我想著。突然聽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，是爸爸因為雨太大而來接我了。我跑到他的傘下，在經(jīng)過那個老人時，我停下來，將剛剛買東西的剩下的幾塊零錢，輕輕地放在了他面前的那個空碗里。他猛地抬頭，眼神似乎有意外，似乎有感激，嘴角蠕動著，似乎想說什么。我不由地朝他笑了笑，揮了揮手。

　　雨停了，天不再燥熱，我呼吸著空氣，聞到了一股泥土的芳香，那芳香卻顯得比以往更加清爽，更加沁人心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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